1919年,陈春澜、王佐、经亨颐续办中学,选择这里的理由除了这里的风景秀美,四面都是象山,中间是一串十里长的白马湖。其二就是因为这里交通便利,从上虞到宁波有一段铁路,火车直通白马湖。
幽幽的走过这段铁路,一时间映入眼帘的竟是如此这般朴素的风情。白马湖上冉冉的烟霞,静谧的湖面,星星点点零落散步的小花,是不是蒲公英也在说着悄悄话?都说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听着他们的羽翅扑腾着水面的声音,应是这幅水墨画也变得生动起来,更加何况,有“蛙声一片”一起伴奏呢。塞上耳机,听着悠扬的中国曲风,信步于这个山水间的小路,远山绿水烟霞,近处小船静卧,长长的水上笕桥,无人行走。淡淡的阳光下,连恼人的蜜蜂都不是那么讨厌了。怪不得丰子恺先生举家迁到白马湖之后,会写过一篇散文《山水间的生活》。文中写道:“我对于山水间的生活,觉得有意义……上海虽热闹,实在寂寞,山中虽冷清,实在热闹。上海是骚扰的寂寞,山中是清净的热闹。”走过一路的江南水墨风情,在一群学子的身后,就是一片白墙黑瓦的古老的建筑,上面淡淡的字迹写着“春晖名人故居”, 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前我看过的丰子恺的漫画就是眼前的场景。
倘佯在这些名人故居,为什么眼前的老屋陈设非常的古旧,却有着怦人心动的力量?为什么院内所种的竹子、桂花、金桔,哪怕墙上的爬山虎,也会传达出温暖的东西?突然领悟到,这种整体传达出来的“清淡、朴素、隽永”,难道不正是白马湖文学流派的风格吗?世事变幻,白云苍狗,虽然大师们已远离我们而去,但今天来到这里,仍然可以感受到昔日的湖光山色,昔日的精神气息,也许在今后我们还会魂萦梦绕这里,因为这份“独特”东西无可取代。走过那古旧的春晖桥,便可闻到桂花和樟树叶淡淡的香味。当听到“咣当”拉开学校的大铁门,有种像走进三十年代老电影的错觉。近处是湖,远方是山,行走的沿途,也多是古木,树龄竟也有都是三百年以上。
“人散后,一钩劲新月天如水。”——小杨柳屋,它是丰子恺先生1922年在上虞白马湖畔春晖中学教书时,自费建造的一座寓所。“小杨柳屋”的大门颇为别致,顶部是“人”字形,门框略似一个大方口,据说这是模仿日本住房的“玄关”建造的。在丰子恺“小杨柳屋”的一旁是李叔同先生的“晚晴山房”,它是1929年夏丐尊、丰子恺等为弘一大师李叔同先生所筑。门前有脉清水,是从不远的白马湖里流过来的,这里风景更为幽雅,日无闲人进去,夜无鸡犬相闻,弘一大师也十分满足,执笔自题为“晚景山房”。山房内记录着大师俭朴、清苦的生活印迹。夏丏尊先生的“平屋”和“小杨柳屋”与相距很近。取名为“平屋”,寓有平凡、平淡、平民之意。夏丏尊为人实在敦厚,他不尚空谈,希望能为教育做些实际的事情。他以自己的一生,实践了“爱的教育”的理想。 “……穿一件竹布长衫,略蓄短须,看到学生眯着眼微笑……”,当60岁有的夏丏尊病逝于上海。好友王统照在悲痛中写了《丏尊先生故后追忆》。文中写道:“……先生已逝矣!高山无语,流水不回,人往风微,吾谁与归?”其家人遵其遗嘱,将他安葬于象山之腰,与春晖中学隔湖相望
你是否还记得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中写下的场景: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如今的荷塘还没有到盛开的季节。当年朱自清一家老小负担很重,先生每周都要坐火车,往返宁波和上虞两地上课后。虽然朱先生在白马湖教书的时间并不长,但写下的关于春晖,关于白马湖的文字却是非常多。 但是白马湖畔的岁月,是饱经离乱之苦、最后在贫病饥饿交加中死去的朱自清先生“一生中难得的惬意时光。”谢晋导演去世了,走在为母校春晖中学贺百年大寿的前夕。那年就是在这座叫“曲院”西式楼房里,拍摄了钱钟书的电视剧《围城》,据说这个场景最初也是谢晋推荐给导演黄蜀芹的,剧组在这里共拍了17天。在那座西式的楼房里流连忘返,看着一间间办公房门上挂着这些大师的名字,心想这所中学真是太奢侈了,当年的学生真是太幸福了。不是吗?以1924年为例,当时38岁的夏丏尊和26岁的朱自清教语文,26岁的丰子恺教音乐图画,27岁的朱光潜教英文等等,该校曾创造了许多中国第一,比如1923年开创中学男女同校,比如1934年该校学生就首演了话剧《雷雨》,比1935年正式公演还早一年……
春晖中学办学三贤的铜像:陈春澜、王佐、经亨颐。当年陈春澜先生痛失22岁的爱子,他的同乡王佐先生鼓励(也是安慰)他办学校,“办一所好学校,代代学子都是你的子孙!历经90多年的岁月洗礼,很多当时修建的最新的瑞典式建筑如今大部分已经翻修,所幸的是,每一个翻修的建筑都完好地保留了当时的原貌,我看到了仰山楼、曲院、一字楼、二字房,西雨楼,间间红廊黑瓦,小道石砌,回廊勾连,让人感觉置身世外桃源,恍惚间,有些今身何世的错觉。每一个隽永清秀的建筑,都完好地保存了当时的风格,其一是仰山楼,是学校教育楼的主体,语出《诗经》:“高山仰止,景行行之。”旨在劝导学生要做对社会有贡献的人。绿茵间,教室间,随处可见大师的各类题字。
这里的老师都是可敬的,在当年一代名师的每一个人,都在这个学校里,种下了他们对理想的追求,种下他们对改革当年落后的中国教育现状的信心,同时,春晖中学也满足了他们这一代名士向往的世外桃源的生活。虽然,在1924年12月一个下雪的早晨,丰子恺等一些教员因为新旧思想的冲突集体辞职,背上铺盖,打着雨伞走了。许多学生均来送别,在驿亭站台上呜咽痛哭,不肯离去。但是,他们在这里留下了大量的名篇:《春晖的一月》《荷塘月色》《爱的教育》《平屋杂文》,曹禺先生的《雷雨》在这里第一次上演,丰子恺在这里写下了第一篇散文,发表了第一幅漫画……而以春晖名师作品为主形成的白马湖散文流派,在中国现代散文史上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成为后辈得以永久瞻仰的精神。
而今,当年白马湖虽然波平如镜,宁静非常,作为上世纪20年代初最为令人瞩目的文化现象,春晖中学昔日的辉煌已渐渐远离了,但当年经亨颐校长提出的春晖中学“与时俱进”的校训,却在今天发扬光大成了一个时代的箴言,这也许是春晖的最大骄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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