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习俗,全世界汉人大概大同小异。例如要包饺子、放鞭炮、贴春联等等。但在山城商州,有一些年俗非别处所有。过去,商州人平时生活很苦焦,所以人们尤其是孩子们便非常期盼过年,把过年当成满足幸福快乐感的最重大节日。这个节日不是过一日两日,而是从腊月初一直延续到二月二(阴历)。 腊月初五,商州人要吃“五豆”。“五豆”者,用五种豆子熬的粥也。黄豆、红小豆、绿小豆、四季豆、豆角籽还包括包谷豆,包谷豆其实是褪了皮的大包谷糁。熬五豆,在腊月初四晚上就开始熬,一直熬到初五上午10时左右才算熬好并当做午餐吃。过去,商州人因为粮食短缺,平时稀汤寡水,一日只吃两餐,初五这一天能吃到又黏又稠的“五豆”,算是过年过程中的开幕好饭了,而且也检阅了山民一年的收成——五谷杂粮一样不缺。
腊八粥,商州的腊八粥与众不同的恐怕是其中放置的豆腐丁、红白萝卜丁和土豆丁了。商州豆腐,是可以反驳“马尾穿豆腐,提不起”的俚语的。那豆腐很干很实,在商州是“马尾穿豆腐,提得起”,加之在做腊八粥时先要把豆腐切成小方丁用油烙成干黄,吃起来味道很香。而两种萝卜和土豆既是商州特产又构成腊八粥的多彩色泽,当然,这又是“五豆”之后在饮食上的层楼更上。
过年蒸馍,商州人认为腊月二十三是蒸馍的好日子。与别处不同的是商州过去由于杂粮多麦子少,所谓“白馍”实际不是纯麦面馍,而是掺一半白包谷面的所谓“白馍”。麦面更少的年份或家庭,即使是两搅面还不行,还要在这 “白面”中包上黑面甚至麸子,“白面其外,麦麸其中”。连给老祖宗的“献祭”也不例外。给列祖列宗的“献祭”,看上去大如升斗,上面还插着做工精巧的飞禽走兽,但切开来里面全是麸子。不是商州人有意骗列祖列宗,而是那年头商州人均一年只能分到20~30斤麦子,擀一顿白面都不容易,哪来的白馍孝敬列祖列宗!1995年江泽民去商州的黑龙口视察时,一位农妇向江泽民说:“现在好了,能吃上白馍了!”可见商州人对吃白馍的企盼和满足。
商州北乡,腊月二十三蒸好白馍后,晚上还要蒸“豆渣馍”。这“豆渣馍”绝对是商州北乡特色,別的地方没有。它是把为过年做过豆腐剩下的豆渣,与小米、黄豆、红小豆混合一起,浸泡几日后蒸成直径等锅(约60厘米)、厚约10厘米的大蒸饼,然后切块储存,在过年时与白馍搭配着吃。蒸豆渣馍和煮五豆一样,要蒸整夜才能蒸出味来。从各家的豆渣馍,也能区分出各人家境的好坏。家境好的人家豆渣馍中米多豆渣少,否则均反之。
标准的豆渣馍,吃起来别有风味。
腊月二十三送灶爷,要求他“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不过,商州人送灶爷似乎不让灶爷上天去多说话,因为送灶爷的一道特殊供品是“糖瓜子”。所谓“糖瓜子”是用包谷糖做成的南瓜状供品。“糖瓜子”特粘牙,吃了它等于封了口。看来,商州人不要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只求其下界降吉祥就行。
商州地处山区,冬天很冷。农家屋舍里外温度几无差别。平时也没有什么取暖的设备,过年时,人们才会买几斤木炭,以便大年三十熬夜时取暖,过去农村尤其是山区的除夕夜既无春晚也无电视,一家人围火盆而坐,或默默无言,或听大人讲前朝后代的故事。火盆上通常放一个铁丝做的简易烤架,上面烤着面鱼面兔,待烤得焦黄让孩子们加夜餐。围着木炭火盆,俏皮的孩子便会偷偷把包谷粒埋在火灰中。只听见“嗵”的一响,包谷粒爆成米花,大人孩子口眼鼻中都是溅起的灰粉。大人们当然会生气,不过,这时候即使最严厉的家长也不会责骂孩子,因为过年时打骂孩子犯忌讳。
商州人,把初一和破五吃的饺子叫“扁食”,北乡人叫“煮馍”。吃“扁食”或“煮馍”都是为了防止冻耳朵,所以这“扁食”或“煮馍”的形状也酷似耳朵。
到正月十五,和别处一样闹元宵,但耍龙灯走高跷经常是在高低不平的雪地里,所以玩耍者的技艺要高超。元宵夜,家家户户要给祖宗墓前点灯,俗称“散灯”。商州都是起伏不平的山地,这天晚上高高低低的地方都是点点灯火,自成一番风景。好事的孩子还会点燃坟坡的枯草,远看去烈焰腾腾,如火龙腾飞。这样做,小则让老祖宗的灵骸在坟墓中炙热难奈,严重时便酿成火灾。
过年,一直要过到二月初二才算过完。男人们的头二月二以前是不许剃的,“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剃头的人便“龙抬头”了。这天剃完头,头发不能乱扔,尤其是小孩子的头发,要挽成团扔上屋顶,孩子就能很快长高。这一天的午饭,一般是熬一大锅糊汤,把过年剩下的已干得咬不动的“献祭”和豆渣馍切成小块煮在里面,煮透出锅,有滋有味地饱餐一顿,便算过完年了。过完年,生活又恢复了常态。
如果您喜欢这篇文章,就送梧桐子“”支持吧!
已获得0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