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翔镇区上的很多所谓的南翔话,都是受到上海话严重影响,同化和侵蚀的,自然不是典型的嘉定方言,甚至算不算嘉定方言都有疑问(当然不是南翔镇区里所有本地人的口音都不正宗,只是不正宗的非常多,这还不包括直接改讲上海话的。但南翔农村人仍大多保留了比较正宗的南翔本地话)。
如果是正宗的南翔本地话,算不算典型的嘉定方言,关键看如何定义“典型”,这个问题可以用其他语言,比如英语,吴语来做比较说明。
我们说“典型的英语”,可以定义为:凡是英格兰本土的英语,都是“典型的英语”,但苏格兰,爱尔兰,美国,澳洲的英语,就不是“典型的英语”。也可以定义为,只有伦敦及伦敦周边口音的英语,才是“典型的英语”(女王英语则为“标准英语”),曼彻斯特,利物浦,伯明翰的英语,则不是“典型的英语”。
我们说“典型的吴语”,可以定义为:凡是太湖片的北部吴语,都是“典型的吴语”,但其他片的南部西部吴语,则不是“典型的吴语”。也可以定义为,只有吴语苏沪嘉小片才是“典型的吴语”(最多再加上一个临绍小片),而其他片的北部吴语,则不是“典型的吴语”。
口音正宗的南翔话在嘉定话中的位置,比较类似于英格兰北部地区的英语方言在英语中的位置,属于主流的英语范围内,但不属于核心的英语范围,既英格兰南部地区,尤其是伦敦地区的英语。嘉定城区话比较类似于伦敦口音,而嘉定西部,北部,宝山北部则比较类似于英格兰南部地区的口音。嘉定中南部,宝山中部,中南部,则比较类似于英格兰北部地区的口音,其中南翔相当于曼彻斯特或利物浦这样的地位。而嘉定南部(含安亭),宝山南部,青浦北部,闵行浦东接近嘉定宝山的个别乡镇,则类似于苏格兰英语,爱尔兰英语,美国英语,澳洲英语这样的位置。
口音正宗的南翔话在嘉定话中的位置,也比较类似于毗陵小片,笤溪小片,甬江小片在吴语中的位置,属于主流的太湖片吴语,但不属于核心的苏沪嘉小片 临绍小片。嘉定中南部其他地区,宝山中部,中南部和南翔属于同一区域,其中南翔话比较类似于常州话或宁波市区话这样的地位。嘉定城区话类似于苏州话,嘉定北部,西部,宝山北部类似于苏沪嘉小片和临绍小片地区,嘉定南部(含安亭),宝山南部,青浦北部,闵行浦东接近嘉定宝山的个别乡镇,则类似于南部吴语,西部吴语在吴语中的位置。
也可以这么说,从语言学的角度,正宗的南翔话具有一切典型嘉定方言的特征(但嘉定南部的安亭话,黄渡话,封浜话,江桥话等就不是语言学意义上的典型嘉定方言),并且和上海话的口音差异很大,一点也不小于嘉定城区或嘉定西部北部口音和上海口音的差异(这点是不能完全用地理来看待的)。但是它和嘉定核心地区的方言,又有着一定的口音区别,不属于嘉定的核心方言口音。另一方面,几十年来南翔话尤其是南翔镇上话一直不断受到上海话的渗透,影响和同化,使得其很多方面偏离了传统的典型的嘉定方言,更拉开了和嘉定核心地区的口音差异。
关于“南翔话是不是典型的嘉定方言”这个问题,如上所说,关键就在于如何定义“南翔话”,是以正宗的本地口音为准(这种口音在南翔镇区至今仍然大量存在,虽然可能多少还是受上海话影响要打点折扣的,在农村则更是主流口音),还是把受到上海口音侵蚀,甚至于某种南翔话和上海话的混合口音,也算做南翔话?另一方面,又如何定义“典型的嘉定话”?是以语言学的分类标准来判断,所有归属于嘉定方言区且具有嘉定方言一切特征的方言,都算作“典型的嘉定方言”,还是仅仅以嘉定城区口音为准,或者和嘉定城区相对接近的嘉定北部西部地区的口音,才算作“典型的嘉定方言”?想清楚了这两点,这个问题就不难回答了。
另外一点,地理上看,南翔离上海似乎非常近,而南汇离上海似乎比较远,所以很多上海人会想当然地认为,南翔话和上海话很接近,以及上海话和南翔话的接近程度,要超过上海话和南汇话的接近程度。这种观点是想当然的,也是非常错误的。如果我们把嘉定城区,嘉定西部北部比做江苏的官话区,上海话比做苏南毗陵吴语区的话,那么南翔话差不多就是属于江淮官话洪巢片的,而安亭,黄渡,江桥,封浜南部,桃浦则相当于江淮官话中有点非主流的通泰片,而南汇话则相当于浙江的南部吴语区。比如我作更具体的类比,如果上海话相当于常州话,而嘉定城区话相当于盐城话的话,那么南翔话就差不多就是扬州话,安亭话差不多是南通话,而南汇话差不多就是台州话。虽然从地理上看,常州和扬州更近,和台州更远,甚至远近程度还差地不少,而且扬州市区和盐城市区的距离,也不比扬州市区和常州市区的距离更近,但是语言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扬州话是江淮官话,和盐城话最近,其次南通话,和属于吴语的常州话是完全不同的,常州话反而和台州话是一大类,比较接近。嘉定城区话,安亭话,南翔话,上海话,南汇话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南翔虽然和上海离地最近,但是语言不是一大类的,南翔话,嘉定城区话都是嘉定方言,安亭话是有松江话特征的嘉定方言,而上海话,南汇话同属于松江方言下的上海方言。如果有人认为“南翔话比南汇话更接近上海话”,就好比有人认为“扬州话比台州话更接近常州话”一样荒诞。和扬州和常州之间阻隔着一条长江,使得长江两岸的方言截然不同一样,南翔,封浜和上海县,松江府之间也阻隔着一条作为古吴淞江故道的虬江,使得两岸的方言截然不同。后来古吴淞江改道,今天封浜南部到了江北,于是被从松江府(应属上海县)划到嘉定县。上海人所说的“封浜话像老上海话”,其实准确地说是封浜南部话像上海话,据一个封浜南部人说,封浜的南北部方言口音差异很大,封浜南部话接近“老上海话”,而封浜北部话比较接近嘉定其他地区。虬江北岸的封浜北部话尚且如此,何况南翔话呢?而且上海县方言,和今天的上海话也不是一回事。今天的上海话的底子虽然是上海县方言,但是经过苏州话,宁波话,英语,普通话,乃至苏北话的影响和改造,已经和当年的上海县方言有很大的区别了。从这个程度上来讲,南翔话和上海话的区别,也不是嘉定县方言和上海县方言的区别,而要比这两者更大了不少。此外,主流的南翔镇区话和南翔农村话也有一些口音和用词上的区别,但这主要是因为南翔城镇话几十年来长期受上海话影响,以及比农村更容易普化造成的结果,而不是南翔镇区和南翔农村本来就有语言上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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