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阿七是个内敛的人,朋友不多。
半个月前,他请我出来喝酒,我平时和他交往不多,所以感觉挺意外的。但毕竟我是第一次受他邀约,因此也不好拒绝,就去了。
【1】
我到的时候,阿七已经坐在小酒馆靠角落的位子,桌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一些啤酒空罐,想来他已经提前喝上了。他看见我,起身打招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站起来的时候晃晃悠悠的。
“不好意思,我来的早,就先喝了点。”阿七有些尴尬地说。
“没关系。”我说,心想你好像喝了不止一点吧。
然后阿七问我最近的工作怎样,生活过的还舒心吗等大众问题,就像是两个不熟悉的朋友之间难免的客套。当然,客套话很快就说完了,然后他就不断给我灌酒,好像我们今天不是来叙旧,而是一醉方休,不死不休的。
我酒量不好,再加上和他话不投机,在喝了第三罐啤酒之后,就说差不多该回去,等下次找机会再聚。心里想的是,这种见面以后还是能免则免吧。
阿七见我要走,有些着急,额头开始渗出汗液:“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喔?”听说有事找我,我也不好再说走的事情,只好听阿七继续说下去。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2】
原来他知道我在报社工作,找人应该就像挖掘新闻,应该不难。再加上我认识三教九流的人也多,如果发动人脉找,那就更加容易。
“你想找什么人?”我有些好奇,像他如此害羞的人竟然主动找人帮忙倒是不多见。
“一个女生。”
“喔。你说”
原来两个月前,阿七在公车上遇见一个姑娘。据阿七说,当时姑娘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右手靠窗的位子,眼睛望着窗外,温柔地像是在轻拂道路两边的梧桐。当时阿七心想,要是他能化作一棵梧桐就好了,这样至少每天都被她的眼神临幸一次。阿七说,姑娘的侧脸弧线很美,美到就像经过精密计算切割出来的,每次望向姑娘都会让他有种了触电的感觉。
然后他就连续一个多月像坐上了电车一样,每天都被电来电去。
“但是最近一周,我再也没看见过她。”阿七伤感地说。
“不见了?”
“你天天跑新闻,有没有遇见美女失踪的新闻?”阿七问。
“没有啊,我们这个小城市,变态很少的。”我接着问,“你说她每天都坐在同样的位子上的?”
“是啊,最后一排右手边最靠窗户的位子。”
“那么她应该是从起始站开始坐车的,不然没法保证每天都坐同一个位子。”我分析。
“我猜也是,所以从上周开始我每天早上都坐反向的车去起始站,但是等了几辆车开走都没有遇见过她。”
内向的阿七居然会主动出击让我有些吃惊,看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3】
“你能和我详细描述一下女生的长相吗?你说的触电,很模糊。”
然后,阿七又说了一遍女生的长相,因为他从来没敢正眼直视过对方,所以说了半天的结果就是:他想找到一个美女。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想拒绝,但看着阿七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太忍心,只好说,我试试。
阿七当然很开心,说改天再请我吃饭。
应该是改天问问调查的结果吧,我心想。
【4】
第二天上班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和报社的同事说了,如果他们在某某地(公车的起始站)附近采访,看见美女记得拍几张照片给我。
我想我也是仁至义尽了。
之后,阿七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我都说一直在找,但是现在没有什么线索。后来因为工作忙,我渐渐也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再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阿七打电话给我,说人又出现了,不用再帮他找了。阿七没有说太多,但我抵不过好奇心,就问他具体情况。
他说比较忙,晚上约在小酒馆细聊。
【5】
当天天公不作美,临下班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当我湿漉漉地冲进酒馆的时候,阿七就像一周前一样端坐在角落,桌前散落的啤酒罐都和上次如出一辙,。
不过这次他没有起身迎接我,坐在位子上恍恍惚惚的样子。
“阿七,阿七……”我连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醉啦?”我问。
“没有,在想事情。”他说。
“上次的事情没有帮到忙,不好意思。”
“没事的。”阿七说。
“怎么了,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姑娘人又出现了,我看的出来你喜欢人家,主动和她搭讪吧,也许她对你也有印象呢!”我给他打气。
阿七苦笑着,摇摇头:“不可能了。”
“怎么了?”
“我今天早上上公车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她。最后一排右手靠窗,姿势都一样,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她一直坐在原位等我,而过去的半个月根本不存在。
我想我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说话,告诉她我很想念她。她也一定会笑着说,你好。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甚至没有想过会被拒绝的可能。现在想想,这种自信不知从何而来。”
“后来呢?”我问。
“我从从车头走到车尾,对过道中的每一个人说‘对不起,让一下’,就好像是对无数的情敌致歉,‘对不起,你的爱的人只爱我’,但是当我走到她的身边的时候,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
“我看见她的无名指上多出了一枚银白色的戒指。”阿七说着说着,居然笑了。但我能看出,这笑容中泛滥出的苦涩。
“别太难过。”我只好这样安慰。
【6】
但是,阿七接下来说道:
“其实我没有不开心,你知道吗,虽然现在她不是我的妻子,但是每一天都有一个小时,她是我的妻子。”
阿七突然冒出这句话,让我诧异,难不成他得了失心疯,神经开始不正常了。
然而,当他亮出右手的时候,我更加惊诧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禁大声问道。
在阿七右手的无名指上居然也多出了一枚银白的戒指。
“别紧张,这枚戒指是我今天买的,和她的是同款。”阿七接着说,“从明天开始,每天在公车我都带着,至少着在公车上的这一个小时,我们就如同夫妻般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
我目瞪口呆,阿七的想法已经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认识。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变态?”阿七问,眼神中期盼着什么。
“是有点。”我不隐瞒地说。
“其实我自己都觉得,但是这是我能想到和她之间最好结局了。”阿七默默地抚摸着银白色的戒指,像个“变态”。
【7】
也许这就是阿七的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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