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的镇安才子曹玉珂其人其事

家乡区县: 陕西省镇安县

很长时间来,在网上流传了一张落款为“缓斋”的孤本书法墨迹影件,原件拍卖的一口价高达30万元。(如图所示)

缓斋,何许人也?原来,他就是清初的镇安才子、顺治十六年(1659) 己亥科三甲进士曹玉珂。曹玉珂,字禹疏,号陆海,一号缓斋。生于明代崇祯二年(1629)前后,卒于官。康熙六年(1667),任山东寿张知县,官至中书。 “平生雅善临池,摹古拓名帖如其真,尤好名篆图章,收聚法物古器,核鉴以自娱”。

曹玉珂,“政尚廉平”,“为政有循声”。他任知县的寿张县是黄泛区,是个很苦的地方。他亲眼目睹了寿张民间的疾苦,在《寿张杂咏二首》的诗中记录下了当时情景。诗曰:

三户称为邑,年来意颇安。

城荒茅舍古,树老讼庭寒。

奉檄欣毛义,生鱼效范丹。

昔矣云自守,简静抚凋残。

到处多残敝,其尤数寿张。

数村无剩树,孤舍即名庄。

以秸编门户,何家足稻粱。

富民应有术,深慕汉循良。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黎民百姓对为官者的期望。曹玉珂能想到老百姓的疾苦,以古代廉吏毛义、范丹为榜样,倡导“富民应有术,深慕汉循良”。这种爱民的为官理念,理应褒之。正如孙中山所说:“官吏不过为人民之仆,当受人民之监督制裁也。其循良者,吾民当任用之;其酷劣者,当淘汰之。”

梁山曾为寿张治属,是历代农民起义多发之地。北宋时,梁山泊好汉李逵就曾在寿张坐衙扰邑。当时,李逵私自下山,在寿张县衙大堂上令衙役扮作打架,自己则装作县官判案。说:“这个打人的是好汉,先放了他去。这个不长进的,怎地吃人打了?与我枷号在县衙前示众”。

梁山泊系黄河决口水漫而成,后来水退湖涸,水泊不再。而梁山最高的山头,也不过海拔两百米,并不险峻。所以,在历史上有没有《水浒传》描写的梁山好汉?梁山泊在哪里?人们多有争议。时至今日,梁山县和东平县的网友们还在为梁山泊的属地而打口水战。

康熙六年(1667)秋,曹玉珂到寿张上任才半个月,就对梁山地理做了实地考察,并写了一篇《过梁山记》,很有见地。他说:

往读施耐庵小说,疑当时弄兵潢池者,不过数十百人耳。宋势虽弱,岂以天下之力,不能即奏荡平。应作者讥宋失败,其人其事,皆理之所必无者。继读《续纲目》载:“宋江以三十六人转略河朔,莫能婴其锋”,又《宣和遗事》备书三十六人姓名,宋龚开有赞,侯蒙有传,其人既匪诬矣。意梁山者,必峰峻壑深,过于孟门、剑阁,为天下之险,若辈方得凭恃为雄。丁未秋,改令寿张,梁山正在境内,拟莅止之后,必详审地利,察其土俗以绸缪于未雨。至寿半月,言迈瑕丘纾途山麓。正午,停舆骑马,浏览其山,塿然一阜,坦首无锐。外有二三小山,亦断而不联。村落比密,塍畴交错。居人以桔槔灌禾,一溪一泉不可得,其险无可恃者,乃其上果有宋江寨焉。于是进父老而问之,对曰:“昔黄河环山夹流,巨浸远汇山足,即桃花之潭,因以泊名。险不在山而在水也。”又云:“祝家庄者,邑西之祝口也;关门口者,李应庄也。郓城有曾头市。晁、宋皆有后于郓。旧寿张,则李逵扰邑故治也。武松打虎之景阳冈,今在阳谷。”且战阵往来,皆能历述,多与《水浒传》合。更津津艳称忠义之名,里闬犹馀慕焉。……

难怪曹玉珂后来升为中书科中书舍人,其文笔的确不错,言简意赅,生动流畅。这篇纪实,不仅考证了梁山泊在寿张县的真实存在,认为“多与《水浒传》合”。而且借老农之口断言梁山泊“险不在山而在水”。虽然,从北宋末到清初,已时隔六百年之久,人事皆非,但作为当时梁山泊地区的父母官、寿张县令的曹玉珂,其观点无疑具有一定的权威性。所以,即使在三、四百年后的今天,仍被学术界经常引用。

康熙十一年(1672),曹玉珂在寿张孙口临黄大堤脚下的访贤桥桥头,书立了一块《唐高宗驻跸访贤处》石碑。原来,唐朝时,寿张有一老者张公艺,虽九代同居,却能和睦相处。唐高宗李治随偕同皇后武则天率文武百官前往访贤,并问其故,张公取出一张纸写下了一百个忍字,唐高宗十分赞誉,便赐号“百忍堂”。熟谙中国历史的毛泽东也曾感慨系之:“一忍易,百忍难呐!”

中书舍人,简称中书,司马迁就是我国的第一代中书。在清代约为从七品文官。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文案工作。看来,康熙是个知人善任的皇帝,发挥了曹玉珂的特长。曹玉珂“生而颖异,过目不忘”,“嗜书工诗”。他一生著作颇丰,著有《潼水阁集》、《绶斋璧言》、《缓斋初集》、《缓斋续集》、《大河志》、《史论事论杂记》、《终华仙迹集》、《史论》、《事论》、《杂论》、《详刑录》、《左国史》、《汉臆评》、《过梁山记》等。其诗词古文为清初著名文学家、文艺鉴赏评论家刘体仁和“关中三李”之一、“关中鸿儒”李因笃所推崇。

毋庸讳言,富平是曹玉珂的第二故乡,而且他在富平的名气似乎超过在镇安,所以很多人说曹玉珂是富平人。他曾为富平圣佛寺山门写了一幅对联,曰:“隋迹千年胜,秦川一望收。”。很有意境,很有气势,在富平的评价甚高。圣佛寺建于唐代,寺内有一宝塔,全称释迦如来第十六所真身舍利宝塔,在清康熙五年(1666年)做过重修。这副对联应为重修时之作。

富平是秦朝大将王翦的故乡。秦王嬴政在频阳(今富平美原镇古城村一带)请将之后,携华阳公主一同前往频阳迎接王翦,并下诏令华阳公主与王翦在相遇处(今富平县张桥镇铁门村)成婚。将士们用兵车围了个城池,中间搭起了锦幄。在文武官员的恭贺声中,二人结成夫妻。接着,嬴政又下诏将此处赐名为“华阳”。为消除嬴政对自己重兵在握的疑心,王翦带兵出征前,借口为子孙求日后生活保障,多次向嬴政请赐田宅。后来,曹玉珂回富平路过华阳时,写了一首200字的长诗《过华阳原》,记述了这个典故。他还在诗中发出“我叹古达人,身无难处世。料主复审敌,居功无安忌”的感叹。诗曰:

荒村枯树春,平野临华渭。
青草分马首,当时锦幄地。
将军严北发,频阳过旌旆。
前途逢翠华,晕车鸣瑶佩。
围毂驰红妆,彩映鹰扬队。
从官宣天言,遇处即赐配。
倏忽兵为城,中坚起绣第。
铁马夜不嘶,歌吹遏霮濧。
晓起变鬓丝,仙芝赐天妹。
信宿到青门,六宫迎甥婿。
万斛主府开,阿房共壮丽。
祖龙虽多疑,御府取若寄。
我叹古达人,身无难处世。
料主复审敌,居功无安忌。
杜邮与上蔡,嗜杀识先昧。
将军唯谋胜,深绝长平事。
歌凯云梦回,双凤鸣哕哕。
迄今邑山祠,白髭朱颜丽。
香烟讥萧史,空嗟弄玉逝。
华阳人尚见,月明鸾鹤至。

在康雍乾盛世的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许沺、聂涛等镇安县令,曾多次篡修了《镇安县志》,并提到曹玉珂。据说,镇安的“乡贤祠牌位”中有曹玉珂。許沺在县志中还为曹玉珂等人撰写了“人物小传”。許沺和曹玉珂系同科同甲进士,曹玉珂任寿张知县时,許沺也在镇安任知县。許沺在镇安当了三年县官,口碑还不错。应该说,许沺对曹玉珂是比较了解的。也许,許沺在县志中对曹玉珂的情况曾有较多记叙。但遗憾是,这一《镇安县志》轶传了,令人惋惜。

八十多年之后,聂涛在乾隆十八年(1753)重新篡修的《镇安县志》中说:“曹玉珂,顺治辛丑科进士(注:此处有误。曹玉珂应为顺治十六年己亥科三甲进士。),任山东寿张县知县。旧志称其以文章名于时。今其文章无可稽。独存文庙内所拟德政一碑,为邑令许沺而作,盖年契也。玉珂科名,载在旧志,官职见所撰许令碑记。而商州志遗之。问之邑人,亦无有知其故里所在者,其后裔移居西安府富平县石川里,至今繁衍。” 也难怪,随着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人间的很多事都变得扑朔迷离了。

那么,曹氏家族为什么从镇安迁到富平去了呢?究其因,恐怕和当时的动荡政局有关。明末清初在镇安,由于苛捐杂税,天灾战乱,致使民不聊生,大量外逃。到顺治七年,逃亡人丁高达七千之多,剩下的不过千丁。故窃以为,他们离开镇安的具体时间,最大可能就在清初顺治年间。

但笔者认为,镇安不仅仅是曹玉珂的祖籍,还应该是曹玉珂的出生地,他无疑是镇安人。他在考上进士,起码在中举时,应该还尚未迁到富平。否则聂涛也不会将其作为“选举”、“乡贤”,而列入《镇安县志》之中了。另外,作为旁证。即清代饶玉成编撰的《皇朝经世文续编》,也说:“曹玉珂,字陆海,陝西镇安人,顺治十六年进士,有缓斋集。”

聂涛“今其文章无可稽。独存文庙内所拟德政一碑……”之语,说明曹玉珂在镇安还是留有一点文字的,但可惜的是碑文未能录入聂涛篡修的《镇安县志》,石碑也不知是否尚存。不知碑文是曹玉珂回镇安之作,还是在寿张任上之书?一生“嗜书工诗”的曹玉珂,再没有给自己的故乡留下其他文字吗?

当然,曹玉珂考上进士做了官后,可能因当时双亲后代都已迁住富平,镇安再无其他亲人,回镇安尚无充分的由头。而他“卒于官”,直死是一个在任的朝廷命官,若这时摆显造势,锦衣还乡,势必有扰地方,这恐怕也不符合他循良的一贯信念。加之镇安又在“只堪图画不堪行”的秦岭深处,行程艰难。所以他走后再没有回过镇安,是可能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久而久之,在镇安“今其文章无可稽”,“无有知其故里所在者”,其人其事,渐渐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综上所述,曹玉珂的生平,尤其是同镇安的联系,虽然还不太清晰,很多还尚待进一步考证,但据现有资料来看,曹玉珂应是一个从镇安大山里走出去的文学造诣颇为精深的才子,也是一位廉洁奉公、有循良之声的好官,值得我们缅怀。

但愿有关方面的有识之士和对镇安文史有兴趣者能深究之,以还原历史之真情。若此,岂不有益于镇安地域文化的弘扬光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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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徐(2014-12-01)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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