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出版的《惠城文史》第二十一辑曾发表拙作《抗战前后惠城的出租行业》一文,谈及抗战前后惠城有出租大红花轿、长衫马褂、凤冠裙褂等七种出租行业情况。文章发表后,据笔者再三回忆,发现竟遗漏了一个当年生意比较红火的惠州西湖艇仔出租行业,现补述如下。
惠州西湖历史悠久、湖光山色、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风景优美,还有许多名胜古迹,抗战前,全国各地许多旅游爱好者均慕名前来惠州西湖游览观光,寻幽觅胜,乐而忘返。但是,西湖的许多景点,如百花洲、留丹亭、红棉水榭等均设在湖中,解放前均未筑有桥梁连通岸边,只能隔岸观望,唯有划着小艇才能进入其中享受美景。为了满足游人的需要,19世纪20年代,惠州西湖出租艇仔行业便应运而生,其服务对象主要是外地游客及本地群众,每年春夏秋三个季节,是游览西湖风光的最佳季节,游人如织,生意相当红火。
在整个西湖中,以平湖景点最多,周边环境特别优美,风景这边独好。当年出租艇仔的地方,只设有一个点,处于平湖门外的湖边码头,共有出租艇仔约30余艘。艇身长约3米多,宽约1米,艇尾只能乘坐一人,是掌舵人的座位,中间设有两排装有靠背的椅子,每排可乘坐两个成年人,出租时每艘艇仔一般限载5个成年人(小孩例外),以确保游客安全。艇仔尾部及前排座位两旁分别安装上一条约1米高的活动圆铁杆,上面横挂着一幅用白布或蓝布缝制成的艇篷,以遮挡阳光,艇篷前沿印上艇仔的名称,以兹识别。每艘艇仔配备五支摇撑供游客划艇使用。艇上的座椅及艇身内外均涂上乳白色的油漆,外观相当漂亮,令游客坐上去感到份外舒适。
这些出租艇的艇主,全部都是当年住在苏堤旁边排沙地段(现惠州宾馆所在地)的居民,最多的每户拥有三艘,少的亦有一艘。因为他们长期住在西湖旁边,对周围环境了如指掌,便于就近管理。每天早上七时左右,艇主们便先后来到出租码头处,等候游客光临。对艇主来说,最欢迎外地游客,其次是本地居民中的中年人与女游客,因为这些人是专程为了游览西湖风光景色而来的,他们在游湖过程中,坐得四平八稳,不会随意晃动艇仔,更不会损坏艇上物品,并按事前约定的租赁时间,按时返回码头还艇付款。艇主无后顾之忧,比较放心。而艇主最忌讳的顾客是男性青少年,因为男性青年人生性好动,喜欢嬉戏打闹,他们往往租艇一整天,不光为了欣赏西湖景色,还经常把小艇划到鳄湖、丰湖甚至南湖等地方去,在湖中游泳作乐,有的把小艇变作跳水跳台,站在艇上跳入水中,把整艘艇仔弄翻,艇底朝天;有的则潜入湖底用手抓把湖泥互相对掷,比试胜负(俗称“打水战”,是当年青年人最爱好的一种水上游戏),因而把艇仔搞到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泥巴。此外,更有个别恶作剧者,故意把小艇划到边远的鳄湖、南湖等地,然后弃艇上岸离去,不将小艇划回出租码头,害到艇主走遍整个西湖寻找失艇,叫苦连天。为了对付这种情况,艇主们迫不得已,对前来租艇游客,特别是对那些男性青少年,除按事先约定租赁时间长短、收足全部租金外,还预收一定金额的按金,以防万一。对那些男性青少年游客,还要登记其姓名、住址,并认清其样貌特征,万一发生丢艇情况,以便追查。待他们还艇时,检查验收艇上物品是否完整,如有丢失或损坏者,照价赔偿;如半途弃艇而去者,则没收其预交按金。外地游客由于初来乍到,对西湖景点及周围环境均不熟悉,有的不谙水性,更不会掌舵技巧。因此,往往需临时请人代为掌舵与导游。这样一来,正中艇主下怀,身兼舵手与导游两职,按租艇时间长短,另外加收一笔服务费。如其服务态度好,讲述西湖景点及有关神话故事、地方风土人情等等,游客感到特别满意者,还会额外付给一笔小费作为奖赏。
至于艇租,白天一般是按每次(半天时间)计算,不足半天时间的不退费,超过半天时间半小时以内者亦不加收艇租,但如超时太长,则酌情加收部分艇租。如租赁一天,双方商定艇租。上午租艇出游,最迟下午五时半前要划返出租码头还艇验收。晚上六时半以后租艇一般每次亦按半天价格计算。但在每年中秋节前后十天左右,按惠州人的习惯,一些经济条件较富裕者,大都喜欢全家大小晚饭后便带齐月饼、花生、各种水果等食品及小灯笼前往西湖划艇夜游。这段时间,乃艇主们的黄金季节,其艇租则比平时价格多一倍以上(中秋节当天晚上甚至加收两倍艇租)。据笔者回忆,当年收取艇租价格比较便宜,平时每次约五毫(角)。
抗战以前,时值太平盛世,本地游客及外地游客较多,租艇生意比较红火。但自日寇入侵,惠城先后四次沦陷,群众生活非常贫困,故西湖出租艇仔生意亦一落千丈,只能惨淡经营。迄至抗战胜利两年后,国民经济形势才逐渐有所好转,西湖出租艇仔行业亦随着复苏。当年惠州城内设有惠阳县一中学、持平中学、文明中学。省立粤秀中学(1946年秋改制为惠州师范学校)及八间小学,全城中小学生人数共约三千多人,每个学期学校都会组织一次划艇比赛、游泳比赛,或到鳄湖边的紫薇山打野餐等,届时西湖艇仔便租赁一空。由于青少年个性好动,喜欢游山玩水,在节假日课余时间亦经常三五成群结伴租艇游西湖,因此这批为数众多的中小学生,变成艇主们的主要客源。其次,由于抗战胜利后,政局比较稳定,商业开始复苏,人民生活有所改善,工余之暇,亦会相约游西湖娱乐一下,缓解工作压力。加上外地游客亦逐渐增加,故此西湖出租艇仔行业生意相当火爆,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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