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却又不想。

她正伤心呢，怎么有力气去关心更可能伤害自己的事实。

可惜罗海洛根本不给春袄拒绝的机会，他扬起唇，字句清晰地说道：“大学时候程末深和筱真梦谈过恋爱，当时两个人感情极深，就算是我也想不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学的时候，小深就背叛了她了么？不对，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约定，只是父母口头上的戏言，只有她傻傻当真不是么？

罗海洛假装没有看到春袄咬着下唇，双手轻握成拳的样子，施施然从侍从那拿了杯红酒抿了一口：“你不是撞见她从我办公室那副样子出来么？”

“……”

唇角勾起的笑容依然温柔，却带着不知名的邪气，罗海洛摇晃着酒杯，仿佛出神地欣赏着那妖红的琼汁：“筱真梦为了上位爬上我的床。你知道么？大学时期我唯一交心的朋友就是程末深。”

“……”置问被压在喉间，春袄被那双映着妖红波光的双眸淡淡地看着，莫名地不敢动弹。

“那天我在休息，筱真梦闯了进来，还真是什么都豁出去的样子，什么手段都用尽了。”谈笑间，罗海洛眸色沉了下来，嘴角也染上从未有过的凉意，“碍着程末深我给她多少留了些面子，可是那个时候程末深闯进来了。”

罗海洛抬眸直视春袄的眼睛，带着淡淡的自嘲问她：“你知道当时那混蛋小子做了什么么？”不等春袄回答，他又径自笑道，“他拿出手机拍照，还威胁我说不让筱真梦上位就曝光那张照片。”

“……”

“当时我才坐上星尚娱乐总裁的位置，正是最困难的时候，本指望着他可以帮我，结果……”一大口将红酒饮尽，他警觉自己说得过多，本来只是告诉她筱真梦和程末深的过去就好，却暴露了太多自己。

突然一双温暖的小手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不知何时春袄已经坐在他身旁，那双杏眼充满担忧地望着他，糥糥的声音传入他耳里：“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原本以后她听了之后会伤心绝望，或者准备挥着拳头去收拾筱真梦，更或者跑到程末深那里去，结果她拉着他的衣袖，问他“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心头紧了紧，从未有过的罪恶感盘旋而上，他对她的所有行为，所有言语从来都不单纯，而她……

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罗海洛情不自禁地揽她入怀，将脸枕在她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没事。”

也许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一场名不副实的慈善晚会，四处都充斥着利益的可怖嘴脸，他从六岁就开始被迫接触，却头一次觉得这还不错。

程末深愣愣地望着两人相拥的方向，那本是个十分不引人瞩目的地方，却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他的酒杯就那么放在唇间，一口酒也咽不下去。

“墨尚，你怎么了？”露西在他耳边低语，逗弄着他的耳垂。

程末深不着痕迹地推开她，轻拧着眉，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尽，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说：“请直接和我经纪人联系。”冷冷地落下话，他转身就走。

露西笑容僵硬了一下，突然又满脸笑意地凑到中年男人面前为程末深圆场。心中开始在意这几天他的反常。

春袄犹豫着是否要回抱他，罗海洛已经松开了手，那张俊美的容颜挂着温柔的笑意，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牵起春袄的手，边领着她朝人群里走去边低语道：“一会给你介绍几个有名的制作人，说不定对你有以后有帮助。”

春袄被他牵着，看着他无论在谁面前都从容应付，游刃有余的样子，脑子有些飘忽。她得体地在一旁浅笑，和这个握手和那个握手。他不会给与她任何尴尬，总将话题绕到她感兴趣的地方，让她忍不住和大家一起谈笑。那些她最擅长，最喜欢的领域，第一次和真正专业的人士交流并得到他们的赞赏，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知道这一切拜罗海洛所赐，如果不是他的引荐，她就算再怎么有才，也只有被漠视的份。

“罗大少，你原来躲在这呢！”巧笑嫣然的少女身着香槟色小礼服走了过来，美丽的五官，雪白的肌肤，精致的妆容，得体的举止，让她天生就带着贵族的气质，一亮相就将周围的女伴比了下去。

“就你这丫头一直这么调侃我，叫声罗总来听听？”罗海洛见到少女的一瞬间就下意识松开牵着春袄的手，嘴角保持的浅笑刹那绽放出最璀璨的芳华。春袄知道他的笑容灿烂到冰雪都可以消融，却从来不知道他发自内心的笑意可以直接烫进她心里。

春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还被温暖地包裹着，现在却徒留空荡，就像她的心。

“艾雅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呢！”周围的男士也不禁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起来。

“程小姐似乎还不知道艾雅小姐？”一名制作人的女伴走到春袄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春袄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句话暗中的意思让她有些不舒服。

“华艾雅小姐可是整个华氏集团的千金，和罗氏集团最有竞争力的罗总当真是绝配，如果罗总能得到艾雅小姐的芳心并结为连理，下一届罗氏集团继承人当罗总莫属。”

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爱情可以决定那么重要的政治走向。春袄轻蹙眉，对上流社会的圈圈绕绕有些反感，想离开这场浮华晚宴的心比以往更胜。

“艾雅，这是程春袄，当红作家春晓。”罗海洛领着美丽的公主走点春袄面前，为两人介绍，“春袄，这是华艾雅小姐，华氏集团的千金。”

他一直满带笑意地向别人介绍：“这是程春袄，当红作家春晓，我的女伴。”即便她不满地掐他的腰，他仍耍着赖四处向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伴，然后为她招来一片带杀意的眼神。他一直在旁人面前亲昵地唤她“小棉袄”仿佛向人昭示着他们之间有多亲密。

可是艾雅一出现，他就开始预防一切可能和春袄发生暧昧的因素。

也许罗海洛真的喜欢着这个美丽骄傲的少女吧，这么一个玩世不恭，捉摸不透的男人也有寄情于女人的时候。

春袄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不过也并不强烈，不过是像凉爽的天气被人夺取一条薄被的不适罢了。相对于程末深的冷嘲热讽，这不过是挠痒痒。

“你好，我是华艾雅。”艾雅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和罗海洛很像，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我是程春袄。”春袄也伸出手，也学着露出那样的笑容。可是越笑，心里怎么越空？

未过多久，晚宴的真正要点终于开始。贵宾们都落坐，罗海洛左手坐着春袄，右手坐着艾雅，春袄这是才发现艾雅也带着男伴。那张清秀的容颜此时透着百无聊赖，赫然是齐书。

齐书看见春袄顿时恢复了活力，朝着她眨眨眼，春袄不禁勾起唇角回以一笑，齐书愣是看得一呆。原来春袄可以如此美丽动人。

桌子下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掌按了一下，春袄莫名地看着罗海洛那张笑得特别诡异的脸，“你捏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捏你了？”罗海洛挑挑眉，耍赖道。

“你……”

“安静，要开始了。”罗海洛又捏了一下春袄的小手，那柔软的触感竟然让他有些捏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