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夥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那一般相知,吹一会唱一会。
——题记
每每走在苏州留园的地面上我的心都是颤抖的,似乎这片园林拥有无穷的魔力,把我的心留住了。每次去脑海里都会浮现着过去的故事,遐想着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故事,住在这里的主人们曾经留下过什么样的美丽故事。
不记得哪一年,只知道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幼时的我第一次踏进留园。关于这第一次游园的印象,已经模糊得无从分辨了。独独那一池荷花轰轰烈烈地开在眼前,胭脂般的花与翡翠般的叶,仍旧娇妍得要滴出水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留园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一座水上梵宫。幼小的我曾经趴在池边的石栏上,张望莲叶缝隙下游弋的锦鲤和金鱼,以为它们便是水晶宫里的精灵。那一刻,时光安静流淌,溽暑消弭,清凉阵阵。苏城的园林不下百处,对游人开放的或无人看管任意进出的也有许多,我独爱留园,想来是被那一池荷花摄去了心魄。因此,偶得闲暇,便常往留园去。
逐渐长大,越发觉得留园的美不止如此,它有如一幅长卷渐渐展开在我的眼前,铺满我的心间。冬日古木交柯一树嫣红的茶花累累压弯了枝条,春日百花次第开放把一座园子装点得万紫千红,夏日除却满池荷花更有一院浓荫郁郁葱葱,秋日古银杏与隔墙满山的枫叶交织成一片金红,就连阴雨梅天也打落出一片朦胧得有如梦幻的景致来。四季的留园,从来都是花繁浓艳。从小时候到现在我总是对这个地方有着特殊的情感,它给我的童年带来无限神秘的幻想,又让少女时期的我拥有无限情丝与少女心事。那时我总是想这这个亭子曾经有谁在这泡茶弹琴,又有谁在园里的银杏树下许下愿望,又有谁在此凭栏眺望。
直到现在再去留园,对它又有了不同的认识。以前总是抱着各种旖旎的幻想欣赏这座园,如今开始学着去欣赏园中叠山理水的妙境,沉迷于古宅精致讲究的技艺,渐渐知道了那些湖石假山的好处,知道了那些雕梁画栋的含义,知道了每一寸铺地的讲究。只说有一日,我把留园那些早已熟悉的走廊又走完一遍,坐在冠云峰后的消停中,享受短暂的悠闲。我的视线顺着对面厅堂的屋檐游走,屋角的发戗优雅地指向天空,我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看到上面雕着凤鸟和牡丹,突然心念一动。收回视线在小院里搜寻,果然毗邻的半亭戗角上,刻着吐水的龙——凤衔牡丹、乌龙吐水,相对俨然。小小的一方天空,突然活泼起来。越是走进留园,她就越发神秘起来,永远也看不透。每一次游园,都让我意犹未尽,一出园,便又盘算着下一次何时再来。
留园总是能这样,在不经意中给我惊喜。那时候,我以为读懂了这座园林。然而,若是真的就这样被我读懂,留园就过于浅显了。凌驾于匠作之上的,还有意境,前后经历三百年的留园大约穷尽我的一生都寻觅不完其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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