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万化,智多星,
智斗州官索白银。
大堡重修新学校,
子子孙孙传美名。
说完一段顺口溜,引出一个故事来。
清宣统元年(1909年)农历正月十四日,大雪飘扬,寒风刺骨,有位衣衫破烂的穷秀才,顶风冒雪,从家乡八户峪(今康县大堡河)起程,日行二百三十五里,傍晚时分赶到武都东江李家店门前。
店主人李掌柜与这位客人是同学,知道此人名叫邱万化,是因反贪官污吏而闻名的钢铁汉子,便很客气地请客人进人上房,热情接待,开怀畅谈。
李掌柜笑问:“邱先生,人常说:长脸汉,初一、十五闲两天。你不在家中吃元宵,来到阶州有何干?”
邱万化答道:“我们八户峪的大堡子,有所义学,年久失修,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急需重修,但百姓贫困,没钱修建。最近新来了一位州官,我受百姓委托,想求他给百十两银子修义学。”
李掌柜听后说: “邱先生啊,我知道你智力超群。再难的事只要你插手,就是豁豁换鼻涕—手心里摸着哩。但这事却像一口咬了块牛皮胶—枯牙。这位州官上任以来,关心的只是金钱美女,根本不理教育,武都乡下有所学校墙壁倒塌,压死了学生都不管,能关心你们大堡子的义学吗 ? 再说,你来的时间太不凑巧了,明天是州官六十寿辰,州衙花了巨额银两,从西安请来秦腔戏斑,在城里要唱八天八夜大戏,为他祝寿哩。地方官员和绅士都要送重礼,而你不仅不送礼,却想向他要钱,这咋行呢 ? ”
邱万化一听,眉飞色舞,万分高兴。他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修义学的银子算是要定了。”
“智多星”又想打什么巧主意,李掌柜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
转眼到了十五日早晨。这天,云散日出,冰消雪化,阶州城红灯高挂,彩旗飘扬,莲湖戏台,装修一新,对联是:“福如东海长流水,水流长,长命百岁,岁岁如此而乐矣;寿比南山不老松,松栖鹤,鹤龄千年,年年这般高兴也。”
日上三竿.成千上万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来到阶州,借着看戏,有的卖葱卖蒜,有的卖盐卖面,有的骑马坐轿来玩,有的托儿带母来讨饭,坑坑洼洼的莲湖场子,一时间人山人海。
按安排,首场上演《升官图》,戏子们化好装,单等州官一到,马上开演。但这时,各县官僚和地方绅士们,正以金银珠宝及虎鞭熊掌等礼品,向州官祝寿哩,州官及大小姨太送往迎来,忙得不亦乐乎,哪有时间来看戏。
戏子们为了不冷场,就框叉框叉打闹台。就在这时,邱万化头戴白巾,脸也没洗,就大大方方地走进公馆,往正中交椅上一坐,架起二郎腿,叭哒叭哒地抽起早烟来。莫非他吃了豹子胆.敢进公馆坐州官交椅 ? 有个衙役一见邱万化进公馆,忙去向州官汇报,想请示州官把邱万化抓出来,狠狠整一顿。
可是,州官一听汇报,一下子吓得嘴脸发青,身子只抖不歇,最后竞倒在地上休克了。
穷秀才邱万化,怎么能把堂堂正正的六品官吓“死”哩?说来话长。
原来,清朝末年.朝政腐败,贪官污吏多如牛毛。阶州地处边睡,天高皇帝远,官僚们纸醉金迷,横行一方,搜刮民财,百姓深受其害。
光绪年间,朝廷规定当官不能经商,经商不能当官,但分州白马关有个州判有令不行,既当官又经商,邱万化状告到省上,撤了州判的职还表扬了邱万化。
又有一年,阶州有个知州,贪污受贿,大发其财,遭到拔贡郭维诚等人的反抗后,不仅不认罪,反将郭维诚押进了监牢。地方绅士推选邱万化上省告状。过堂时,这个知州诡计多端,善于狡辩。但邱万化铁嘴铜舌,有理有据,在铁的事实面前,知州只得低头认罪,也被革职。
邱万化一连告倒两个贪官,人人称赞威名远扬。
这次州官唱戏祝寿,收了大量贿赂,他谁都不怕,就怕邱万化。岂料冤家路窄,偏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就遇上了邱万化,所以衙役一汇报,州官就吓得休克了。
州官休克后,迅速请医生扎了一针,又服了几粒“急救丹”,苏醒了。醒后向家人和衙役们说:“赶快摆宴席,请邱先生来赴宴。”
邱万化被请到正席上,同州官并肩而坐。陪客坐满后,执席人用夜光杯给每人酌满茅台酒后,州官首先站起来举杯说: “邱先生才智超群,可与梁山军师吴用相提并论,我上任前在千里之外的故里就知道了。这次赴任之后,本应到八户峪登门拜访,但因忙于公务,时至今日,心愿未了,请邱先生多多原谅。常言道,请到不如遇到,今天是小弟花甲寿辰,又逢元宵佳节,先生光临,实乃万生有幸,特备淡酒便饭,聊表寸心。我提议为祝邱先生佳节快乐,万事如意而干杯 ! ”
宾主共举杯,想法各不同。州官想:“吃了人的嘴软。我川美酒佳肴请你享用,我不相信你邱万化不给我面子。”邱万化心想:“这些酒菜,全是老百姓的血汗.这份情应记在百姓帐上。海可枯,石可烂,我邱万化反贪官的本性永不变。”
州官对这位穷秀才很热情。一次次拿起筷子,请吃菜;一次次举杯,请饮酒,不多一阵子,邱万化就喝了个半醉。
州官一边继续敬酒,一边笑问:“邱先生,听说你已告倒两任官了,对不对?”
邱万化笑答:“不对,不对,已快三任了。”
州官以为邱万化醉了,以怀疑的口气又问道:“白马关一个州判,阶州一个知州才两任,怎么三任呢?”
邱万化答道:“连你不是三任了吗?”
州官一听,面红耳赤。心上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但他毕竞是个当官的.在关键时刻能压住台,就强装镇定地说:“邱先生取笑了,我上任以来,清政廉明,两袖清风,一没经商,二没受贿,岂有告我之理?”
邱万化一听州官狼戴素珠—假慈悲的诡辩之后,觉得十分可笑,他义正辞严地说: “老佛爷晏驾不过百天,你看我这个小民都不洗脸,不梳头,戴上孝布沉痛哀悼哩,而您作为一州之主.吃着垒上棒禄,不报皇恩,反而耗费官衙巨财,远道请来戏班为自己唱戏祝寿,又借祝寿之机,接受下级送来的大量财物,中饱私囊,铁证如山,犯有欺君杀头之罪。难道这有假吗 ? ”
州官心想: “这个邱万化太不识抬举了,我对他如此招持.真够意思了,但宴席上还没下来,就给我定欺君杀头之罪,这还了得 ? ”他有心唤来衙役,下令把邱万化关进牢中,但这时衙门外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群众,怕把这人一关,引起百姓反杭。另外,这时他又记起上任前老父亲的教导,就立即取消这个念头。转身向待从们吩咐道: “邱先生酒喝得多了些,酒后之言,不必挂齿,快扶他到我卧室休息。”
几个侍从奉命去扶,但邱万化拍拍胸膛说:“大可不必,别说才喝了几瓶小酒,就是把这罐罐的酒全喝完,我这个武松还要上景阳冈哩。”他健步走出州衙。独自一人,又往东江李家店方向走去。
邱万化刚一走,州官忙招来师爷出谋划策。州官采纳了师爷的建议,派人携带40两白银,忙到东江李家店给邱万化行贿。
行贿人赶到东江时,邱万化已到白龙江边钓鱼去了。行贿人拿出白银时,邱万化不理。他仿照姜子牙当年的样子说:“钓钓钓,大的不到小的到。”
行贿人回到州衙一汇报,州官拿上120两银子,亲自乘轿前往东扛李家店,专程拜访邱万化。
州官刚进店,邱万化就钓了一条大鱼回到店里。州官说:“我才疏学浅,老佛爷晏驾不过百日,我唱戏祝寿,罪该万死,今日多亏邱先生指教,才如梦初醒,悔之晚矣,这点银两请您笑纳,望您能多多包涵。”
邱万化一见州官拿来了120两白银,目的已经达到,就高兴地说: 禀告州主,您对我宾客相待,终生难忘。我酒后错话,请不要计较,现在就实说吧,我家乡有所义学年久失修,急需重建,受众乡亲委托,此次前来想向您要点银两修建,您亲自送来了,恕我不客气,就全收了。捐资办学,是服务今人,启迪后世的千秋大业,比您唱戏祝寿强百倍。慈禧太后也是人,她死了对您和我都没关系。您为官一任,只要的确清政廉明,克己奉公.我邱某人保证不会诬告您的,请您放一万个心好了。”
州官一听,忙向邱万化作揖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后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邱先生多多指教。”
邱万化把刚钓的大鱼,作为寿礼送给了州官.州官打道回府,下令停止唱戏,省出银两拔到武都塌了学校的地方,整修学校。
正月十六日,邱万化快马加鞭急回八户峪,动员群众在大堡子修了一所新义学。
这正是:邱万化巧定吓官计,官给秀才倒行贿,拿回贿款修学校,百姓永远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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