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古镇,是我心仪已久的向往。
这个梦萦魂牵的古镇便是赣中腹地吉水县的一个建制镇,名叫金滩镇,俗称三曲滩。位于吉水县城北边5公里的赣江西岸,相传建埠已有两千多年。
岁月悠悠而过,沧海化为桑田。三曲滩这颗镶嵌在江西母亲河赣江之畔的耀眼明珠,曾是江西有名的古镇之一,也是吉泰盆地农产品的集散中心,还是古代京城通往岭南粤北的水路必经之地,只是随着现代陆上交通的兴起,她才略显逊色,但古镇三曲滩一如既往,渔歌唱晚,商贾云集,舟楫帆影,人欢马叫。
因赣江在金滩这个地方拐了三个湾,故名三曲滩。又因三曲滩的赣江中有一片高出水面的沙洲,在这片偌大的沙洲上,沙子里富有含量很高的金,故此地又名金滩。古往今来,常有人在这里的河道和沙洲上淘沙取金,以圆千百年来梦寐以求的梦。
三曲滩是我心中一个永远的梦,每时每刻都梦见自己扑倒在她的怀抱里。千年古镇,牵引着我去追寻那逝去的岁月……细雨霏霏之中的三曲滩,寻常人家多在滩声橹韵里打发日子。这里的街道不长,上街、下街、横街、直街一目了然,鹅卵石或青石板铺就一层古旧的颜色,无数车辙湮灭其间,显出年代久远的意味。翻开历史的书简,风雨古镇宛在眼前:三曲滩自三国始水路繁盛,浩浩荡荡、波涛滚滚、纤夫号子、桨声帆影、渔人商贩不绝如缕。想当年周瑜大都督会战鄱阳湖,金滩征粮,峡江练兵,亲率大军压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身披盔甲屹立在战船上,望着两岸沃野,不禁喟然长叹曰:此乃富庶之地也!
长洲一脉,整日闲着的水鸟,都静静地歇在船舶之外,船舶是三曲滩最古老的风景。打一网鲜鱼载一船河风,听涛声远远近近,牵动思潮。乱你心绪的,还有那烟雨中的渔港码头,商埠街市。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赶集人、买卖人,在烟雨中涌动着,显示着小镇的繁华、沸腾与喧闹。操着吴语粤音京腔的外乡人,多是商人文士。或想象当年肆圩繁忙,或忆起赣江千里迷茫处的盛景,那不是隐隐约约中的河边街市吗?但我并不知三曲滩的商船之盛,更不知三曲滩的千古鼎盛,唯从容自若,不问魏晋,径自打捞一船寂寞与闲适。
酒肆茶楼自然是有的。傍水一溜儿矮房,纸窗瓦楞,就着瓦檐搭了敞篷,照例挑了酒旗或茶幡,各自占了一片好风好水。雨来了,绵绵密密无声无息。有鱼无鱼的日子,人们皆可吆喝着结伴而归。酒碗在手,渔人是最从容的侃家,从水里到岸上,从小菜到居家过日子,从昨天的行情到今日的涨势,从东家的妹子到西家的婆姨,将三曲滩一水一石一人一物议论得沸沸扬扬,活灵活现。人在篷里,雨在篷外,不拘人或是树,船或是风,都是小镇原汁原味的那种景和情。
倘若长雨骤停,河街上的人家打开了湿漉漉的木门,阶前的苔色愈发青了。女人便踩着麻石板下河淘米或浣衣了。涛声不绝于耳,水乡的女人侧耳细听分辨着男人的渔歌。网是她们的旗帜和命根,渔船漂在水上,女人的心事就漂在水中,重重叠叠千回百转,米流了,衣服漂走了,女人浑然不觉。
但细伢仔们是大可不必如此的,天晴落雨,水涨水退全与他们无关。远望河街边一排排静立的木板房店堂,细伢仔们满怀疑惑。当年的商埠繁盛赫然在目,依稀可见,此时它无声无息,仿佛因已存在了十数个世纪而渐生老态,又仿佛它的存在只是为着深居简出的燕雀,只向滩声中回忆它逝去的旧影。这方格或圆拱门窗木制楼梯里深藏的满梁尘土,这苍虬错节的树后掩映的老墙深巷,秦砖汉瓦,这空濛的雨自百年前的旧檐坠落,又打在百年前的石阶上。百年后的细伢仔们全然不解:这雨果真下了一个世纪么?这便是三曲滩的历史和注脚么?烟雨三曲滩,昨日辉煌依稀梦里,千古江滩已成史迹,赣江上水鸟数千年来平和地来来去去,徜徉在三曲滩的长街短巷里,两千年古镇风物长宜,如今只剩下些零落的片断。诸如赣江上起起伏伏的波涛,一石一瓦都淹没在三曲滩的寒烟细雨中。
淅淅沥沥的一场冬雨,在窗外的老樟树上滴滴答答地敲打了一夜之后,在渐渐透亮的晨光微曦中,慢慢地静寂了下来。远远地,从江上传来小客轮那闷闷的短促的汽笛声。越过被灰蒙蒙的一片笼罩着的三曲滩古镇,远望赣江东岸的大山,只见乱云飞渡,云腾雾绕,正缠住了山脊。此时,我眼前又浮现出了公元二00六年冬的一个烟雨迷濛天,也是在三曲滩的河岸古街边,电视连续剧《井冈山》正在抢抓镜头不失时机地拍摄毛泽东撑把古旧油纸雨伞乘坐小船横渡赣江的情景,“此行何去?赣江风雪迷漫处”,三曲滩独享此誉真不愧是得天独厚的影视外景拍摄地。也因此,三曲滩特别是烟雨中的三曲滩成了我心中一抹最难忘的风景,激起了我永久的深深的敬意。
又是一个烟雨空濛的日子,我再次投入到三曲滩的怀抱,接受这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新千年雨点的洗礼。迎着赣江的风浪,客班船破浪前进,近了,近了,雨中的三曲滩,古老的三曲滩,又焕发了青春,显出了她那无限的魅力和勃勃生机。隔岸相望,她像一个亭亭玉立的仙女,变得更年轻,更秀气,更俊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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