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拥有豆腐花的童年

家乡区县: 江苏省常熟市

  南方的冬天湿冷凝重,寒气入骨,行人往往步履匆匆,瑟瑟发抖。若是遇到大风或冬雨天气,大伙儿就算全身武装,也依然抵不住寒流侵袭。没有暖气的南方冬天,分外难熬,因而大家偏爱暖意绵绵的甜品。豆花便是其中之一。

  年纪尚小的时候,手里揣着从大人那里讨来的一块或五角零钱,兴冲冲地便朝着叫卖的阿婆跑去,“阿婆我要碗五角的豆腐花!”“好咧!”“阿婆给我来碗一块钱的,多多加糖水哦。”“好好好!”小小的三轮推车上装着简易的桶和水壶,用几块木板当成底座,推起来吱呀呀地响。阿婆的眉角与额头有着深深的褶皱,因为日晒,皮肤泛着红糖水一样的颜色。阿婆总是笑眯眯的,声音洪亮中有一点儿沧桑,可能是弯腰盛豆花多了,背已经有些佝偻。还记得,那时候的豆花都装在那个深深的铝制圆桶里,用一把小小的浅铲将桶里的豆花片片铲起,盛到小碗里,再从水壶里倒些煮好的红糖水,一碗南方的简单甜豆花就做好了。

  豆花的制作,相对于其他工序繁多的小吃来说,并不那么复杂。新鲜的大豆加水泡发,打磨滤浆,再把豆浆煮开几次,等到豆浆冷却到八九十摄氏度时,加入熟石膏或盐卤快速搅拌,待它完全冷却,便能得到豆花。虽然工序不多,却丝毫怠慢不得。加入凝固剂时温度和搅拌速度的不同,豆花凝结的程度也会不一样,这决定着豆花的口感。挑剔的食客,往往能从豆花的口感,分辨得出卖豆花的人是不是一位老手。此外,旧时没有精良的器械工具,磨豆子只能靠人推马拉的石磨��一勺豆,一瓢水,推着厚重的石磨转圈,细腻的豆浆便如玉带倾斜而下。磨出一小桶豆浆,往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气力。那时的手工制品,都带着时间的味道。

  新鲜的豆花细嫩爽滑,由于不加任何调味品,因此散发着浓郁纯粹的豆香味,配上红糖熬制的姜红色糖水,甜中带甘,性凉而平。浅浅入口,还未尝出味道,豆花便滑入喉咙,只残存着一丝石膏的涩味和绵软的豆味,就如对舌尖的一次爱抚。糖水的甜味,弥补了豆花的清淡,令一碗糖水豆花也清丽脱俗起来。与南方豆花加入熟石膏不同的是,北方的豆花加入的是盐卤,这样制成的豆花褪去了绵软,口感较硬,显得更有质感,添上咸味的佐料小菜,另具风味。

  如今,生活变得越发便利,无论我身在何地,写作“思乡”读作“嘴馋”的劲头上来时,想吃一碗甜豆花,都不再是难事——超市里卖的即食速溶豆花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常常买上一袋,夜里看书时用热水冲一碗,等上三五分钟,就能尝到豆花了。第一次冲豆花时不懂规律,只晓得胡乱搅拌,静置后豆花没法凝结成型,成了一杯质地有些浓稠的豆浆。后来看了说明,才知道只有按照同一方向搅拌,豆花才能凝结。虽然能解一时的嘴馋之急,但速溶豆花的滋味终究是比不上新鲜制作的豆花的,尝起来颗粒感比较明显,而不像后者那样细滑鲜嫩。每当这时,总是会想起那些推着小车,在寒风或者烈日里穿梭于大街小巷的阿婆们,“豆——腐——花,豆——腐——花——咧——”的吆喝叫卖声数十年如一日,不曾改过。有时,光是听着这短短几个字的不同声调,就能分辨得出是哪位卖豆花的阿婆来了。她们的叫卖声里,完好地封存着我们的记忆。

  我想,我怀念的可能并不是豆花,因为或许哪一天,机器生产出的豆花就变得与手工制作的并无二致,而且我们也会因为更加便宜的价格选择流水线上的量产品。我怀念的,是传统,是手作,是旧时光,是人情味……那些简单的劳作过程——农人用粗糙的大手一粒一粒仔细挑选黄豆,用足量的水等待它们泡涨,一圈一圈地研磨,石磨发出单调而又动人的“吱吱”声,过滤,点卤,装桶——每一个简单的步骤,因为我们注入的情感,因为那些耐心等候的时光,变得格外珍贵,格外有意义。

  这些细微的暖意,这些味觉的记忆,无论我们走多远,都不会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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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c霸气(2015-04-26)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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