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著名的历史人物,伯夷受到各个时代、各个阶层人们的关注,成为他们确立思维与行为方式的参照物;作为复杂的历史事件,伯夷现象也成为人们探讨社会问题的重要话题。伯夷文学之演绎,实际上是伯夷精神阐释的又一方式,只是它不光诉诸人的理性,也诉诸人的感情,因而创造出一片令人愉悦的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天地。这种演绎包括伯夷品格的吟咏,与伯夷事迹的演义两大方面。历代重要诗人,都有以伯夷为比兴的佳作;历代许多小说,也都重现了伯夷艺术形象,探讨了伯夷事件的意蕴。以历史学的眼光看,既可以从中窥见文学演进的脉搏,也可以窥见每位作家隐秘的内心世界。 进入元代以后,由于种种因素的制约,士子逐渐丧失固有的独立品格,遂使以伯夷为题的作品,起了若干令人著目的变化。 关汉卿有《双调乔牌儿·无题》套数,将元代士人惟恐“金鸡触祸机”,因而采取“展放愁眉,休争闲气”、唯求“贵自适”的人生态度表现得入木三分。结末[歇拍煞]号召“急流勇退寻归计”:“采蕨薇,洗是非,夷齐等,巢由辈。这两个谁人似得?松菊晋陶潜,江湖越范蠡。”对伯夷、叔齐的形象进行了改造,认为他们也是非感淡漠了的陶潜和范蠡式的人物。
安熙(1270-1311),字敬仲,号默庵,真定藁城人。熙遭时承平,不屑仕进,家居教授垂数十年,四方之来学者,多所成就。默庵乐府《石州慢·寄题龙首峰》云:“龙蟠虎踞,朝楚暮秦,世路艰蹇。夕阳淡淡余晖,阊阖九重天远。千秋万古,先天消长图深,何人解识兴亡本。夜鹤渺翩翩,尽平林鸦满。萧散。不须黄鹤,遗书不用,洪崖相挽。苍狗浮云,平日惯开青眼。拟将书剑,西山采蕨食薇,自应不属春风管。只恐汝山灵,怪先生来晚。”乔吉(1280-1345),字梦符,太原人,一生穷愁潦倒,寄情诗酒,自称“不应举江湖状无,不思凡风月神仙”(《自述》),多啸傲山水和青楼调笑之作。《双调殿前欢·里西瑛号懒云窝自叙有作奉和》,奉和阿里西瑛《殿前欢》而作。阿里西瑛,原名木八刺,善作曲,晚年在松江九峰间十二年,称居室为“懒云窝”。阿里西瑛的原作也好,乔吉的奉和也好,都突出了元代士人“醒时诗酒醉时歌”的放荡生活,乔吉则有句云:“懒云窝,云边日月尽如梭。槐根梦觉兴亡破,依旧南柯。休听宁戚歌,学会陈抟卧,不管伯夷饿。无何浩饮,浩饮无何。”他之所以要这样做,为的是能在“懒云窝里避风波”,“无荣无辱无灾祸,尽我婆娑”。
张可久 (1280?-1348),字小山,庆元人。曾任典史等小吏,仕途上不很得意。平生好遨游,足迹遍江南各地。晚年居杭州。有《功堤渔唱》、《小山北曲联乐府》等散曲集。今存小令八百多首,内容以表现为主。《中吕朝天子·湖上》:“瘿杯,玉醅,梦冷芦花被。风清月白总相宜,乐在其中矣。寿过颜回,饱似伯夷,闲如越范蠡。问谁是非,且向西湖醉。”同样是不问是非的闲逸情怀的流露。
汪元亨,字协贞,号云林,别号临川佚老,饶州人。至正间出仕浙江省掾,后徙居常熟。散曲今存《小隐馀音》。他生当元末乱世,多吟咏归田隐逸之作。内中最出色是《中吕朝天子·归隐》和《双调折桂令·归隐》。前者说他看透了“珠履三千,金钗十二,朝承恩暮赐死”的荣华梦,“慕夷齐首阳,叹韩彭未央”,故“来商山紫芝,理桐江钓丝,毕罢了功名事”;后者则说:“赋归来浅种深耕,任兔走乌飞,虎斗龙争。梅出脱林逋,菊支撑陶令,鱼成就严陵。崔烈富一生铜臭,伯夷贫千古清声。山可逃名,水可濯缨,用舍何难,去就皆轻。”既表现了对黑暗现实的憎恶,又道出了隐居生涯的快乐。
吴仁卿,名弘道,号克斋,金台蒲阴。曾官检校缘史、知县,约在至顺元年(1330)前以府判致仕。其《越调斗鹌鹑·自悟》云:“弃职休官,张良范蠡。释辞了紫绶金章,待看青山绿山。跳出狼虎丛中,不入麒麟画里。”又道:“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废,齐魏里使煞个孙庞,殷商中饿杀了夷齐。”真有点自悟的味道。
摧折了士人个性的明代,与伯夷相关的诗文无多,可观者有胡缵宗(1480-1560)的《首阳吟》。缵宗,字孝思,号可泉、鸟鼠山人,秦州秦安县人。二十九岁中进士,授翰林院检讨,历任安庆、苏州知府、山西、山东布政使司左参政、山东、河南右副都御史、巡抚。他巡游至首阳,为诗云:“青青首阳草,白白首阳心。岂不恶浊乱,至洁亦可侵。伐商纵有词,辗转自不禁。长揖谢尚父,洗耳商山阴。周粟亦可食,商祀嗟谁歆?是以竟饿死,清风留古今。”对于伯夷的品格作了全面的赞扬。
离经叛道的李贽(1527-1602)以为,汉代以下“咸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故未尝有是非尔”(《藏书·世纪列传总目前论》),他在《自赞》中以调侃的笔调写道:“其性褊急,其色矜高,其词鄙俗,其心狂痴,其行率易,其交寡而面见亲热。其与人也,好求其过,而不悦其所长;其恶人也,既绝其人,又终身欲害其人。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分明一介不与,而以有莘藉口;分明毫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动与物迕,口与心违。其人如此,乡人皆恶之矣。”与其说是他的自我写照,不如说是对于世俗的嘲讽。
“天崩地解”的明清鼎革,本是吟咏伯夷的最好题目,但由于传播环境的极度恶劣,使这方面作品很少得到保存,只能从后人的追忆中窥见一二。 邢昉(1590-1653)字孟贞,一字石湖,江苏高淳人。明诸生,复社成员。入清,弃举子业,筑室石臼湖滨以自隐。王士禛《渔洋诗话》谓:“新安吴兆非熊、程嘉燧孟阳二君之后,当以石湖邢昉为第一人。”邢昉生当明清之际,对战乱造成的流离失所有切身体验。《广陵行》控诉清兵残暴道:“马头滚滚向扬州,史相堂堂坐敌楼。外援四绝誓死守,十日城破非人谋。扬州白日闻鬼啸,前年半死翻山鹞。此番流血又成川,杀戮不分老与少。城中流血迸城外,十家不得一家在。到此萧条人转稀,家家骨肉都狼狈。乱骨纷纷弃草根,黄云白日昼俱昏。仿佛精灵来此日,椒浆恸哭更招魂。魂魄茫茫复何有?尚有生人来酬酒。九州不肯罢干戈,生人生人将奈何!”基于这种强烈的痛切之感,邢昉对于抗清的民族志士是无限崇敬的,如《哭吴次尾》云:“九死聊将一羽轻,齐山真共首阳名。乾坤此日犹长夜,枉使夷齐号劣生。”吴次尾即吴应箕(1594-1645),号楼山,贵池大演人,复社领袖人物之一。顺治二年(1645)五月,扬州失守,史可法殉难。是年闰六月,应箕在家乡起兵,与徽州金声义兵联合抗清,一度占踞贵池、石埭等地。因寡不敌众,兵败被擒,十月十七日被杀害于池州城外石灰冲(又称鸡罩山)。邢昉赞颂吴次尾不屈节事清的气节,使得“齐山”(鸡罩山)共首阳山一样闻名天下。
毛先舒(1620-1688),字稚黄,浙江仁和人。明诸生,明亡不仕。其《孔北海融述志》云:“炎炎当路客,奕奕朱门开。雄鸡无三号,冠盖纷沓来。志士大所营,漂漂穷无依。结根在累世,安能灼馀辉。历观古俊民,功成道何微。子牙尚阴谋,管仲器小哉!人生履国步,周道自我夷。猛虎扼其项,何况狐与狸。此身勤君父,安得慕夷齐。曲士矜一节,度外宁所希。宁为白玉碎,不为长伏雌。”沈德潜评曰:“北海目中,直无曹瞒,经营国难,不慕夷齐,其素愿然也。宁玉碎而不为瓦全,故卒被祸。拟古诗,须设身处地为之。”
沈钦圻,字得舆,江南长洲人,诸生,赠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其《生祠》云:“虎丘七里塘,生祠何累累!榱栋高入云,丹蒰纷陆离。连墙与接牖,屹然竖丰碑。下承以贔屭,上蟠以龙螭。华文表德行,大论抒猷为。某公居官日,曲折行其私。析利如秋秧,忘却民膏脂。文中颂清节,饮水迈伯夷。某公居官日,断狱无矜疑。五刑任喜怒,罔恤童与耆。文中颂仁爱,皋陶为士师。周览谀悦文,一例惭恧辞。旧有遗爱人,行政介且慈。行如打包僧,萧然去官时。士民走相送,各各涕涟洏。谁为建祠宇,惟留后人思。好官无生祠,墨吏有生祠。好官与墨吏,行人知不知?”沈德潜评曰:“倾吐出之,如白傅《秦中吟》,辞气风骨,无一不肖。” 伯夷话语,更是抨击失节之士的最好形式。褚人获《坚瓠五集》卷三载:“皇朝初定鼎,诸生有养高行遁者。顺治丙戌(1646),再行乡试,其告病观望诸生,悉列名与考。滑稽者作诗刺之曰:‘圣朝特旨试贤良,一队夷齐下首阳。
能力秀:http://abc.wm23.com/W260292 QQ578935722
微博:http://weibo.com/u/2413765167/home?topnav=1&wvr=5
微信,微视:578935722
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413765167 http://www.wutongzi.com/kan/hebei/lulong.html,微信公众号wxd578935722,
如果您喜欢这篇文章,就送梧桐子“”支持吧!
已获得0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