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文学草根的朝圣之途(2)

家乡区县: 湖北省恩施市

 二、天津陀螺
再次路过天津,黄黄的太阳挂在一望无际的高粱地上空。场景回到电影《红高粱》的粗线条。左右逢源的大巴为了逃避什么,弯来绕去地多走了好些路。八月的青纱帐,平原的自行车队,渔人、瓜摊似曾相识,一一后退。另一个炎热的中午,我把小船划进河汊纵横、芦苇青青的白洋淀。游人像叮咛在团团荷盖,挺挺荷箭上的红蜻蜓。天地一下子定格了永恒的宁静,使我联想起昔日淀中抗日战斗的硝烟。
天津的腹地如此深广。
阅读早早地把我推上这片英勇的热土。这个当之无愧的华北首埠,同时可称毫不逊色的文学丰碑。《新儿女英雄传》、《野火春风斗古城》、《荷花淀》已成了上世纪中国文学的绝唱。诸多华北作家的抗日作品曾使我如醉如痴。理想主义之所以成为我的思维定势,大约从小学时代就开始了。关于天津的梦想,无可改变地与我的阅读联系在一起。
红高粱,绿荷叶优美地剪辑了我的儿时记忆,眼前的天津,就化为战争时期人和自然血肉相并的典型,昭示了一种纯朴向上的民族精神。
多次的奔波已经冲出了我的阅读。体味天津,我看到的竟是一个漂浮在梦幻里的城市。天津走进了我的四面八方。白昼的熙熙攘攘与别的城市没有什么两样,而夜晚它伸出了许多犄角旮旯。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游动,更不知道有什么奇遇会与你碰撞。紧张、沮丧、侥幸和拼搏,像幽灵时时可能光顾。
有时我在东西两站之间投机,只为买一张徐州以远的硬座票。地势低平的西站远不如东站气派。它的好处在于偏僻而不为人知。但我的第一次尝试即告猜测的失败,不得不再去东站排同样长的队。伫立售票厅,我从东张西望到胡思乱想,从胡思乱想到心存希望,从心存希望到勃然大怒--只剩十几个人了,售票口啪地拉上了小门。害我站了四个小时的冤枉队。
兴高采烈地买上了票,别急,还得挤一挤这辈子最难的一趟车。把行李顶在头上,前推后搡地进了车厢。四面一看,傻了,:这哪是乘车,简直是一车被捆在一起的筷子。你左挣右扎,动不了啦。甭说有座,连谋个胯下之席也休想。从晚七点到子夜,在人肉堆里一秒一分地检验我的腿功、腰功、掮功和骂功。
徐州下车,凉风习习。摸摸自己一头臭汗,嘿,老命还在!
对于匆匆往返的旅客来说,每一次都会发现天津站的更多内涵。霓虹灯下的广场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候车者。天很热,海河畔散发一阵阵尿骚味。听不见海河的水流声,铁桥的黑影拉住了一片孤月。环顾四周,有的呼呼大睡,有的辗转反侧。氤氲在人气中的人,是不觉时间和不知孤独的。报纸席地,双臂当枕,仰望星空;除了天津东站高高的主楼,默然的你,还能多想一些什么呢?
有一个黄昏,大巴把我撂在了冷落的半途。深夜的树影投在河岸凝然不动。路灯也仿佛在瞌睡半明半暗。对面走过来一个并不高大,有点瘦弱的青年。他扶扶眼镜,开口检查我的行李。而我可怜的旅行包里,连一包香烟都不会有;翻来翻去,除了衣服就是书本。翻到一册通讯录,他倒颇感兴趣地看起来。看到一排文友的名字,终于弃我而去。望着他从容离去的背影,我依然忐忑不安。对这位书生气的剪径者心存好感,大约贫穷者也会偶然沾一点贫穷的光吧。

Seesaw(2015-05-12)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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