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间谍片《潜伏》,国人都变得神经兮兮了,走路瞻前顾后,说话吞吞吐吐,生怕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尤其是眼神怪怪的,看谁都像假夫妻。这一点倒跟《潜伏》没多大关系,在人欲横流的当今,男女之间那点破事还真不好说,假夫妻司空见惯,用不着大惊小怪。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潜伏都像电视里那样,有段时间,潜伏简直是一种时髦。沔阳人肖赞何就在潜伏中狠狠地过了把瘾。
肖赞何也有一段个人奋斗的经历。他很早辍学,种过田,当过学徒,本来胸无大志,打算吃一辈子农家饭的,但一件事促使他改变了主意。有一年,一个姓李的恶霸看中了他姐姐,百般调戏,还用钞票搧人家女孩子的脸。肖家人气不过,骂了几句,没想到捅了马蜂窝,第二天,脉旺嘴警察所来抓人,全家出逃,长时间在外避难。肖赞何受了刺激,他发誓,不报此仇,誓不还家。一九二五年,他投身军旅,因积极上进,一直做到少将高参。跟《潜伏》里的李涯一样,有本事又敬业的人,难免遭人嫉恨。常德会战时,肖赞何趁乱收编地方武装,把人马布置在长江南岸,以防新四军过江,不谓不忠吧?偏偏有人说他存有野心,差点儿把他给毙了。苦苦周旋,才从牢里放出来,告假离职。
转眼到了四四年,沔阳全境沦陷,肖赞何却软磨硬泡,谋了个沔阳县长之职。这样的县长叫“潜伏县长”,直接听命于重庆。虽然兵无一个,轿无一乘,就是一光杆司令,但实惠着呢!这年腊月,肖赞何在公安县甘家场宣布成立沔阳县,然后背一捆灯芯,一袭长袍来到通海口。通海口是伪独立旅的地盘,旅长就是老沔阳人闻风丧胆的苏振东,绰号“苏屠户”。肖赞何到了司令部,叫哨兵传话,说中央的县长要视察工作。哨兵进去时,苏振东正闭目养神,听说是个卖灯芯的,懒得理他,不见。可肖赞何死活要见,哨兵又去通报。苏振东看他啰里啰嗦,发起脾气来了。参谋长觉得蹊跷,就对哨兵说:“见见也不妨,叫他进来,看是何方神圣。”肖赞何一进门,就蹬鼻子上脸地呵斥:“苏逆振东,胆敢不见中央大员,该当何罪?”这苏振东早年参加过清乡“剿匪”,后来跟过汪步青,跟过王劲哉,现在又投靠了日本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岂能忍得,桌子一拍吼道:“冒充中央县长,来人,拉出去砍了!”肖赞何掏出关防大印和委任状说:“凭据在此,不得胡来!”苏振东一看,果然是真的,立马转了笑脸:“失敬失敬,冒犯了!不知者不为罪,请肖县长原谅!”肖赞何一本正经地说:“苏振东,你是炎黄子孙,怎么死心塌地替鬼子卖命呢?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苏振东想留条后路,连忙表态:“我是中国人,只要对抗战有利,我尽力而为。”肖赞何说:“好!我有一支地下游击队,在沙湖至熊口一带活动,目前急需军饷,望你资助十万日钞,三日之内送沙湖维持会徐会长处。我还有事,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扬长而去。苏振东不敢怠慢,马上把钱送去了。事后一调查,哪来的地下游击队,都是骗人的,气得破口大骂:“什么潜伏县长,简直是强盗!敢到老虎嘴里拔牙,再碰到,决不轻饶!”骂归骂,也没见他怎么着。
钱到手了,该干正事了吧?没有。肖赞何换了身行头,搞得油头粉面的,到县门口递名片。一会儿,正宗县长朱云章出来了,点头哈腰地说:“肖县长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两个县长一见面,搞得像真假孙悟空似的,假的倒比真的还牛皮。肖赞何拿大,见面就奚落县太爷:“朱县长,你是后来居上啊!你的盐价超过你的前任了。”朱云章一见是来反腐倡廉的,连忙申辩:“盐价是高了些,但我绝对没有染指,主要是进价高了。”肖赞何不耐烦地说:“谁有工夫跟你算账?要算也要留到以后。”朱云章听他话中有话,后背心凉飕飕的。肖赞何说:“你听到民谣没有?沔阳沦陷,天高三尺。你的地皮也刮得太狠了点。兄弟,不要以为可以当一辈子干儿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朱云章擦着冷汗说:“请肖县长指条明路!”肖赞何说:“眼前的事就不提了,帮我做两件事。一,我代表省府抗日救国委员会募捐,沔阳要捐五百万,两周内交齐。二,注意的襄南游击队,有什么动向,及时向我汇报。”朱云章一听说要钱,一块石头落了地,打躬作揖,保证及时足额完成任务。讨债鬼一出门,朱云章就仰天长叹:“沔阳的天,又要加高几寸了!”
1949年12月24日,在四川成都随部起义投诚,后在西南军区高级军官研究所和重庆军政大学学习。1952年3月11日,被公安机关逮捕押解回县。1953年2月1日,被沔阳县人民法庭判处死刑。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其子肖剑平认为对肖赞何处理不公,向法院提出申诉。1984年5月,沔阳县人民法院执行对原起义投诚人员“既往不咎”的政策,对肖赞何予以平反,恢复政治名誉,按起义人员对待,发给遗属一次性补助900元。1985年,又颁发起义人员证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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