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空樱花

家乡区县: 湖南省安化县

听闻莫言先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心里是既吃惊又激动的。 这个在中华大地上生长着的男人,深受魔幻现实主义影响,融合西方文人和哲人理念,以中国传统文化为主线,写出中国人世百态。他融合东西方文化,又以一种悲悯情怀触摸底层人民的血泪悲哀,这样的文字,才是世界的文字。 这样的描绘让我很自然地想起日本作家川端康成——日本史上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以自身经历为背景,用哀婉的笔触,写出近百年前日本社会小人物的悲欢。他一步一步走出自身困顿的阴影,缓慢将情感从小我苦痛中抽离出来,把温暖倾注到日本底层女性身上,引起人们对她们遭遇的关注与同情。 他笔下的女性,多数身世漂泊,甚至沦落风尘,却有纯净的灵魂。她们似乎熟知自身命运的破落,又好像不谙世事,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向往,偶尔神色哀婉却可瞥眉眼间的隐隐明净。她们的形体和灵魂都是不染纤尘,纯洁如月的,她们会因少年一句不经意的情话整晚脸色酡红,似饮了日本佳酿般,神思难守;会在山上遥望一棵古树出神,静静回忆漂泊人生中寥寥可数的美好,偶尔一抹似喜还悲的笑淡淡闪跃于脸上。这些纯洁美好的日本少女却遭受了可悲的命运:父母远离,身世无依,羁旅漂泊,食无定饱,为了生存不得不抛却少女的矜羞,以色取悦他人。最令人心痛的是,她们被日本社会蔑视,唾弃,排斥,在一个接一个的“艺伎与狗不得进入”的栏牌前羞窘失措,无所适从。 这样的命运,不该要这些美好的少女承受啊。鲜妍的面容,年轻的笑靥,稚气的低语,素净的心魂,这些明丽的日本少女却在零落的不堪的命运苦途中沾染上了愁态,哀痛日复一日厚重起来。 我懂得川端文字中难掩的抑郁从何而来。在他的个人资料中,紧随他获奖光环而出现的,便是长长漫漫的苦难经历介绍:两岁丧父,三岁丧母,而后又是祖父母和姐姐的陆续病故。自幼体弱的他,就在参加不完的葬礼中浑噩度过了童年。他的生命,在他还刚探出头打量斯世时,便遭受了风吹雨击。春天的门,在他还稚嫩如幼芽时,已訇然关闭。 依稀可以看见他的瞳仁,阴暗而深沉,如冬日丛林中幽深的古屋,隐于厚重苍凉的冰雪中,不肯期盼沿途的旅人带来些许渺茫的光亮。他几乎是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的世界,在孤独里缓慢沉沦。 但谁又忍心苛责他的冷清忧郁呢?这个身世可悲的日本男人,没有因亲人的相继离世而绝望,没有因饥寒交迫的生活而性格扭曲,没有因数段爱情的夭折而行为变态,已实属不易,谁又能奢求他长成眉眼弯弯的少年,为世界燃放源源不绝的光亮? 他不阳光,但是却试图用自己的方式给斯世带去温暖。一连串非人的痛苦与折磨并没有泯灭掉他本性中的良善,反倒使他文章里底层人民的悲哀更加真实可感。 他是如此的不易,他能慢慢走出身世阴影,对文学目光笃定,他能在近百年前就探索到东西方文化相互交融的道路,将日本的古典文化推向新高度,他能在当时日本封建色彩浓厚之际为被唾弃的日本舞女含泪写文。 他像生长于江边眼神高远的中国古人,因为爱上了遥远纯洁的月亮啊,所以注定孤独一生;又像持烛面壁的高僧,带着深沉而纤细的悲哀,静静注视着佛门墙壁上一点一点裂开的纹路。他如夜空下自开自谢的樱花,在寂静中独舞芳华,却能感染每一道风景。 他对这世界怀有真切的爱。这种爱,不是圣埃克苏佩里对小王子纯净的深情,不是村上春树书中微弱而坚定的爱恋,更有别于中国古典中欲诉还羞断人心肠的缱绻。这爱是接近灵魂,超越国界,超越阶级的,它是一种大我情怀。 灵魂的美是相通的。望你我都能理解并尊重。

吴晓彤(2015-06-04)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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