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之土笋冻

家乡区县: 福建省晋江市

安海土笋冻
    “土笋冻”一名有很大的欺骗性或艺术性,当然,这欺骗绝对是善意的。“土笋”不是笋,且压根就不是植物,而乃一条条环节小动物叫“星虫”的,状似冬虫夏草,或蠕动如小蚯蚓般的,生长于海岸的滩涂地带!把“星虫”称为“土笋”的人肯定是一个风趣而调皮的大海之子、天下第一个吃“土笋冻”的好汉。我以为第一个吃“土笋”的人肯定要胜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论是智勇,还是韬略。首吃螃蟹其实需要的只是打破沙锅的匹夫之勇,因为人类从原始以来,就有向硬壳里面觅美味的本能,从硬壳果到海蚌什么的一如既往,螃蟹凶猛的大钳张牙舞爪的,这是表相,其内在有美味的推估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了。而“土笋”则大不然,泥沙里的小小虫,外在是沙,是泥,内在是密集微细的五腑六脏,食之,不但要有胆敢下手的勇气,还要有开发的智慧、调制的机巧,以及种种奇思妙想。单单取美名“土笋”就极有创意和用心,您想想,当初如果老实巴交或傻乎乎地将其直呼为“星虫冻”该有多么地不雅,该颠覆多少敏感人士的胃液:且不说“虫”字能引发鸡皮疙瘩,“星”、“腥”同音近型,不良感觉的混淆与穿插断断是在劫难逃的。其实很应该为这“第一个吃土笋冻的人”建一座“土笋冻开发先师纪念碑”,或把他的形象印成招贴画什么的,你看人家“肯德基上校”,洋人大都有这样充满商业智慧的把戏……
    土笋冻最后形成的工艺一点也不比肯德基差:道道精细而马虎不得:将捉拿到手的“土笋”放在清水中养育一日,让其吐清沙粒,进而压破洗净熬煮,最后连同富有胶质的汤汁装入小酒盏,冷却冻结成小圆块。吃时,以酱油、香醋、辣椒酱、花生酱、芥末、蒜泥为作料,蘸着吃。更复杂一点的还配有芫荽和特制的糖醋萝卜。
    据查明朝屠本峻的《闽中海错疏》和清初周亮工的《闽小记》双双都有关于土笋冻的记载,前者用心素描:“其形如笋而小,生江中,形丑味甘。一名土笋”,后者津津乐道:“予在闽常食土笋冻,味甚鲜异,但闻其生在海滨,形似蚯蚓……”可见土笋冻的历史与洋果冻的历史是有的比的。更绝的是,土笋冻很难进入现代电器与现代工艺里,几乎只能在传统的陶缸里开始它工艺的第一步,而最后的成型时那电冰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完全凭土笋那熬出阿胶一般的胶汁自然成“冻”的,真要置入冰箱,反而弄巧成拙了!于是就形成了土笋冻出不了远门的特性,惟有到产地才能一饱口服!
至于闽南哪里产的土笋冻最好,酒桌上流传的版本有“厦门说”、“海沧说”、“龙海石码说”、“漳浦说”、“泉州说”等等,真是“公有公说,婆有婆说,儿子女婿,各有一说”。传说的版本纷纷扬扬既说明了土笋冻最佳产地的扑朔迷离或莫衷一是,也说明了它的地位在不断地提升,前程不可估量。因为早年“土笋冻”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市井小吃,一般有文化讲卫生的人士似乎还不屑光顾哩,最佳次佳也就不足挂齿。哪里像如今,人不分贫富,官不分高低,男女老少嘴一噘,个个都成为“土笋冻”爱的俘虏,并津津乐道,以争当“最佳土笋冻”产地的子民为骄傲!
    据本人多年的观察品尝,并亲临实地考察,可以郑重而没有地域偏见地说,土笋冻最佳的原地在闽南美丽的滨海古镇——安海!这里的“原地”一词是借用一个集邮术语,不用此词实在难以表达那“原”字多重含义的韵味!实际上,“亲临实地考察”是“割草打兔子”,顺便的,在这个忙忙碌碌浮浮躁躁的时代,为一个小吃而不远百里似乎还是显得矫情!

林铭圳(2014-11-05)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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